“哈哈哈,哥哥你真的笑死我了,到最后你还是被人戏弄了啊!”电话的那头传来哲惠的笑声。
时间是我从学姐家回到学校以后的国庆节放假前夕。我在一个人住的宿舍给哲惠打电话,说到前几天和许安然一起去学姐家发生的事情。
“烦死了!什么叫被人戏弄啊?只不过是……”我对哲惠瞧不起我的笑声表示抗议。
“嗯?是什么啊?被欺骗感情?”哲惠的笑声还是没有变小,“想不到哥哥你也有会被女生欺骗感情的一天啊!哥哥,你真的长大了呢!”
“怎么说得好像一副你才是年长的那个样子……”
“嘻嘻,谁叫哥哥虽然长得比我大却一直像个小孩子啊。”
“喂,这话我可不能当做没听见哦!谁像小孩子了?”
“咦,你看你看,哥哥就是专门在意这些小事,还说不是小孩子?”
“你这丫头!回去肯定不会让你好过的!”
“开玩笑啦!话说哥哥,你国庆有什么计划吗?”
“啊,原本计划要在国庆的时候教许安然小提琴的,却被放飞机了,结果没有买到回去的车票,只好呆在学校了。”
顺带一提,就如我所说的,原本计划在国庆的时候要教许安然起码先学会用G弦好好拉出旋律的,谁知道她昨天晚上突然跟我说家里突然有事所以国庆假期无论如何都要回家一趟,于是我就被放了飞机也回不了家了。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赔了夫人又折兵?”
“我呸!哪来的夫人啊?我和许安然什么都没有啊!”
“安然学姐不是,那哲惠不就是你的夫人吗?”
“喂喂喂,你这话要是被老爸听见,我可是要被逐出家门的喔!”
“噢,哥哥,我们一起冲破家庭的束缚,完成我们禁断的爱恋吧!”
“谁要和你禁断的爱恋了!你究竟在哪里学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啊!”突然电话那头传来汽车的鸣笛声,“你在干什么?为什么会有汽车的声音?”
“我都说了,我要和你冲破家庭的束缚啊!”
“说人话!”
“我现在在去你学校的车上哦!估计明天早上九点这样子就能到了。”
“哈?!你你你,你不会真的要跑来和我私奔吧?”完了完了,之前都是说着玩玩的,这次这个兄控妹妹竟然行动了?!我再也回不了家了啊!
“对啊,我要和哥哥私奔!”
“你脑袋哪根筋抽了啊?!私奔什么的也不要找你哥我啊!我又不是变态!”
“哈哈哈,哥哥你也太慌张了吧。”
“你怎么可以这么淡定啊?我可是要被逐出家门了啊!”
“放心吧,我有跟爸妈说了这几天过去找你玩了,所以不用担心会被逐出家门的啦!”
“真的?”我都不知道这丫头哪句真哪句假了。
“不信你打个电话回去问爸爸啊。”
“呼,吓死我了……”心脏病都出来了。
“所以说啊,我们私奔的事情可能要延迟了,我们……”
我“哔”地一声把那烦人的妹妹的电话给挂了,在和这疯丫头说下去,我可能就要买新的手机了。
打完一通让人烦躁的电话之后,上网看看学校新闻吧。我打开学校的首页,看看上面刊登出来的新闻,无非就是现在不景气的就业情况,找工作越来越难的事情,要么就是说学校的科研成果又有新的大奖了。我总觉得这两条新闻有矛盾,明明学校的科研成果有了大奖,为什么学校的就业率还会下降?也就是说学校好不好跟学生的前途没有必然的联系啦?那为什么学校总是把学生做出来的成果当作自己的事迹一样摆在招生宣传上面呢?
我一边感叹着前途多舛,一边把鼠标往下拖。
“咦?这条新闻也登出来了啊?”
化学系的实验室发生失窃的事件也被刊登在学校的主页上面。这种事其实并不算是大事,学校里面有小偷小摸的也是很正常的,我就有被偷过几辆单车,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到偷车贼,也不见学校把这事情登上首页。
不过被偷的不是单车,也不是普通的实验试剂,而是氰化钾,这才是学校把这件看似很小实际很大条的事件当做新闻和学校取得多么伟大的成就一起刊登在首页上的关键。
氰化钾,剧毒试剂,在学校里面连我们化学系的学生都不能轻易得到,除了做分析实验的时候,任课老师才会给每人配置不到五毫克的量。这种试剂,只要不到10毫克就可以置人于死地,而且无色无味,如果学校被人投毒,发生命案的话,不管学校的科研得了再多的奖,就业率再高,也难保学校的声誉不被扫地。
不过学校也不是吃素的,事件发生了之后马上就封锁了实验室,还不让我们去上课,甚至连饭堂饮食的安全检查都大大地加强了,一一地排查隐患。虽然还没有找到犯人是谁,但是估计近期不会出什么大事件才对的。
不过高校投毒案也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如果我们学校也发生了这么一件事的话,恐怕也不过是在已经屡见不鲜的新闻题材里面加的多一个见怪不怪的素材而已。现在的社会就是麻木到这种程度。
我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感觉好疲惫。读大学以后,就不知不觉地事多起来,也不知不觉地习惯早睡早起了。
高中的时候可是从来不会在十二点前睡觉的,因为我在学校睡觉睡得很足,所以回到家就会很精神,总是要弄到很晚才睡得着。
在学校里面,我就只有岳志一个朋友,所以一般都是自己一个人趴在桌子上睡觉,上课的时候在睡,下课的时候也在睡。如果老师上着课点我的名批评我的话,我就翻个身,揉揉眼睛,转一下手上的铅笔再接着睡。高中三年我就这样睡过去了,朋友一个都没有交到,成绩也不怎么理想。幸好我在高三的时候有认真复习,才勉勉强强进了现在这所在省里面声誉不错的工科大学。
一直以来我都懒得和别人交流,除了父母、哲惠、和岳志,我高中几乎没有和别的人说过什么话了。当然,并不包括商店的售货员和肯德基的员工在内。
高考完的时候,班里组织散伙聚会,班长厚颜无耻地说每个人都必须出席,不出席的他就动用班长的权力把那个人的毕业证书扣留下来。我暗暗在心里面说:你丫的过完今天就和我们没有关系了,还摆什么班长的架子啊!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是我还是担心我的毕业证书会被扣留,所以还是和岳志一起出席了。
在一起前往聚会的地点的时候,在马路上遇上了红灯。我们就停下来等红灯变绿,这都是很平常的事情。
在岳志身旁的女生并没有因为红灯而停下来,而是还是向前走出去。女生长得很瘦弱,走的步子也没有什么气力,似乎都不用车来撞她,只要一阵风吹来她就会往别人车上面撞过去一样。
“喂!红灯啊,小心!”岳志把女生从斑马线上拉了回来。
这时一辆卡车呼啸而过,司机在车里面破口大骂,但是因为马路上太嘈杂了,并没有听清楚说的是什么。不过也不会是什么值得听清楚的话就是了。
“你没事吧?”岳志问不知道是被车吓到脸都白了还是因为脸都白了才会没注意红灯就走去的女生。
女生的脸有点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脸色惨白,眼睛有点肿,至于是红肿还是黑眼圈在傍晚的路灯下并不很清楚,不知道是因为熬夜还是因为哭过了。我并不清楚怎么区分这两者。眉目倒是很清秀,嘴巴小小的,鼻子小小的,整个人都小巧玲珑的,就像精致的人偶。
“我没事,谢谢你,岳志。”女生的声音也很耳熟。咦?她认识岳志?
“没事就好,以后可要注意了哦。”
“嗯,对不起,麻烦你了。”
见两人没再怎么说话了,我偷偷在岳志耳边问他:“喂,这家伙谁啊?”
“哈?她是和我们同班的夏日紫啊!你就算和班里面的人不熟,可是都一起同班了两年了,好歹也记得人家的名字吧!”
“抱歉呢,我平时一般都在睡觉,没有怎么注意谁是谁。”
“你啊……”连岳志都对我表示无语了。
我再次粗略的扫视一下那个叫做夏日紫的同班女生,似乎没有怎么打扮,还是平时的校服装束,朴素到有点土气,完全不符合今天要去聚会这个场合。右手里拎着一个书包,左手攥着一张像是草稿纸的东西。怎么看都是刚从考场出来连回家换衣服梳洗一下都还没有就往这边赶过来了。
“你也一起去聚会的吗?”我问她。
“诶?”或许是因为从来没有和我说过话的缘故,对方对我的声音好像很惊讶,“嗯,是啊,去聚会。”
“哦。”我也不知道该接着说些什么。难道问她为什么没换衣服?为什么没把书包拿回家就带上了?傻的,又不是审问,我管别人这么多干什么!到时候人家误会我是多管闲事的变态就不好了。
红灯闪烁几下就变成了绿灯,夏日紫没等绿灯变得稳当一点就已经快步跑出去了,一声招呼都没有跟我和岳志打。
“哎,泽木你看,你把人家吓得跑了。”岳志叹了一口气,一副非常遗憾的样子。
“哈?关我什么事?明明是你站在人家旁边,就算是被吓走也是你把人家吓走的啊!”
“你怎么就是不承认呢……”
“你还走不走啊,又要红灯了啊!”
我和岳志一踏进聚会的包间,同学们就蜂拥过来将岳志给架走,吆喝着给他劝酒,找他唱歌。我就趁着这股人流闪到了包间的一个角落里,掏出手机自顾自地刷新着网页。
岳志和我不一样,是个很多朋友的人,对每个朋友都很友善,在班里面很有威望,也很讨女孩子喜欢,经常看见他和女孩子在一起,即使是他和我在上学的路上都有同班的女生远远看见他的背影就跑过来打招呼的。虽然我不知道他究竟喜欢的是哪一个。当然他绝对不是花花公子,只不过他是个烂好人这条我是无可否认的。
我看了包间里面一圈,一个个穿戴打扮得时尚潮流前卫到极致,女生很多是迷你裙超短裤吊带衫露背装,即使保守一点的都会穿不过膝的短裙。无论是谁,与平时坐在教室里面的乖巧男女高中生差别大到你根本不敢相信那是同一个人!也难怪,高考完了就要迈进大学里面了,都是成年人了,既然这样,穿成什么样都不会被人嗔怪的了。
好像少了谁。
对了,刚才在路上遇见的那个女生不在。
明明比我们先走一步的,按理说应该会先到的。可是不仅在路上没有再遇见她,在目的地的这里也没有她的身影。
难道是上厕所了?我往大家放包包的地方看了一眼,也没见到她之前拿着的那个书包。所以不会是上厕所了。
也许是先回家准备,等一下就会过来了吧。
我看了看坐得离我最近的一个女生,正在兴高采烈地给刚刚被劝酒的岳志喝彩。衣着也很时髦,和刚见到的夏日紫有很大出入。我一边在想她的名字,一边问她:“不好意思,打扰一下。夏日紫还没来吗?”
“夏日紫?哦!那个很少说话只知道读书的女生啊,没来,还没来。”
“很少说话只知道读书吗?”
“是啊,反正我还没有见过她和谁特别好的。总是自己一个人坐在位置上学习。”
“班里面没有她的什么朋友吗?”
“应该没有吧,大家都说她很难接近。当然不是说她人不好,只不过很难做到挚友那种关系。”
“哦,这样啊。”我大概了解情况了。
“话说你是谁啊?我怎么对你没什么印象啊?”
“哈?”我也没资格说人家就是了,因为我也没有记起她的名字。
我心血来潮地刷新一下百度地图,查看一下这附近的路况。从刚才那个红绿灯到这里,只有一条没有分叉的路,而且路边除了树木以外,就只有流经市中心的运河。因为运河是市里面的自来水的来源,所以河边都用很高很高的围墙围起来了。在这条路的尽头也只有两个建筑,一个是我们现在正处在的市里面占地面积最大的只有一层的KTV,另一个是市里面最高的电视观光塔。
我大概猜到夏日紫现在在哪里了。
我和岳志打了声招呼就拖着他往外面跑去。
“突然间怎么回事啊?我们到露面还没够五分钟就跑出来。”岳志还不知道我为什么突然把他拉出来。
“现在没有时间解释那么多,再迟的话可能就赶不上了。”我没有给他解释,只是继续跑。
岳志估计也知道事情来不及解释,也就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我估算了一下时间。我们和夏日紫在红绿灯的地方分开到现在已经二十分钟,我和岳志从那里走到KTV用了十五分钟,一路上没有遇见她,也就是说至少在五分钟前她已经从我和岳志现在在跑的这段路上了,甚至已经走完这段路了。从红绿灯到这里只有一条路而且没有分叉,也没有别的建筑和别的空间,所以她的运动轨迹不可能离开这条直线。也就是说她现在要么正在准备,要么已经完成了会让我们后悔来得太迟的行动。
没错,综合所有表象,能够想到的,就只有她有可能想要自杀这条。
高考考差了,所以想不开,结果自杀什么的,这种新闻在六月七月屡见不鲜,想不到这次就真的会发生在我的身边。就算不是因为高考考差了,问题的严重性也丝毫没有降低。
即使我和班里的同学不熟,但是要是扯上了轻生的话,我也就不能当做不知道了。就算是不认识的人,也不能放弃生命,这是读幼儿园的小朋友作为人都有的自觉。
好不容易坐上了电视塔直达观光层的电梯,我舒缓一下呼吸,跟岳志说起事情的原委。
“夏日紫可能要在这里跳楼。”
“诶?怎么回事?!”连平时沉稳得像大叔的岳志都被吓到了。
“就是说夏日紫可能因为考试考差了所以要来这里轻生啊!”
“你怎么知道的?可不要瞎猜啊,这事情。”岳志还在不承认,“你该不会因为她刚才还没有到包间就觉得她回来轻生吧?那也太草率了,她可能是先去哪里吹吹风了,比如就是电视塔那。不一定就是轻生的吧?”
我看看电梯上升的速度,离观光层还有一定距离,就简单地和岳志说说原因吧。
“夏日紫刚才在过马路的时候不是没看见红灯,而是故意走出去的,为的就是轻生。再者,她的眼睛不是黑眼圈,是因为哭过而红肿,为什么哭也是很明白易懂的。最后,她刚才手里面拿着的,不是草稿纸,而是遗书。”
“遗书?不是刚考完试带出来的草稿纸吗?”
“你也是刚高考完的,应该知道高考的草稿纸是不能带出来的吧?”
“可是就这样判定她轻生什么的,还是没有什么说服力啊。”
“有没有说服力看了就知道了。”
电梯的门“叮”的一声打开了,展现在我们面前的是空旷露天观光层。虽然有围栏,但是围栏并不能阻止要在这里寻死的夏日紫。
或许是因为这个时间段既没有夜景,也没有晚风夕阳,整个楼层只有夏日紫一个人。
她正站在围栏的外面,一脸惊恐地看着下面,手里还抓着围栏,想要跳又有些犹豫的样子。
岳志想要冲过去,被我拦下来了。
我示意他不要说话,然后自己一个人走过去,先捡起地上她摆在那里用手机压着的看着像草稿纸的遗书。
“我果然猜得没错,真的是遗书啊。”我轻轻对正在犹豫的夏日紫说话,尽可能轻缓,尽可能地不让她过于惊讶而不小心掉下去了。
“你是……班里的钟泽木?”
“我很高兴呢。但是还真的不好意思,你记得我的名字,我却把你的名字忘了。”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完全不理会我的笑话。
“为了来救你。”
“救我?别开玩笑了,就算你现在救了我,你能保证高考成绩出来的时候也能救我吗?能保证填报志愿的时候也能救我吗?”
“确实,不能。”
“那就请回吧。遗书也留下,你就当做看见一个完全不认识的路人轻生,把我当做饭后的闲聊就好。”
“嗯,如果可以的话,我会的。”
“你还有什么事吗?”丝毫没有动摇,冷静地让人看不出她是在轻生。
“有。救你。”
“如果还是这样的话,请回吧。我也不会再和你说话了。”
“其实你不想死的对吗?”
“如果我不想死,我会站在这里吗?”
“如果你想死,你就不会还站在那里了。”
“如果我不想死,刚才在马路的时候我会故意闯红灯吗?”
“如果你想死,刚才你就不会再闯红灯的时候经过岳志的身边了。”
夏日紫不说话了。
“其实你一点也不想死。你苦闷,你懊恼,你因为高考考差了,害怕,担心,但是并没有觉得自己所做的努力白费,所以你不想死,所以你才选择冲出车流的时候从爱管闲事绝对不可能让你成功轻生的岳志身边经过,所以你才会在那个时候拿出遗书想吸引我们的注意,所以你现在还没有跳下去。所以你,没必要轻生。”
“说得好像你能看见我心里怎么想一样,可惜,你说的和我想的完全不一样。我一点都不想活下去。”
“如果你不想活,又为什么现在还那么冷静那么淡定呢?”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决定要离开这个世界,挣扎也没用,痛苦也是浪费表情,还不如冷静理性地去死来得潇洒。”
“正如你所说的,冷静理性,为什么只是承认自己面对死才冷静理性,而不承认你面对高考也是冷静理性呢?”
“没必要。就算冷静理性对待了还是达不到我的目标,考试还是考砸了。”
“说到底,你还是不想死的。”
“为什么又说到我不想死?”
“如果你想死,我就不会站在这里。”
“你站在这里和我想不想死完全没有关系。”
“其实你不是为了想用死来解脱,只是想找个理解你心情的人对吧?”
“又是一副好像看得懂我一样的样子。”
“很遗憾,我看不懂你,我看不懂任何人。我一直只是靠猜臆来懂得人心,包括你在想的事情。”
“如果现在是猜谜时间的话,我会问你这么猜的根据是什么?”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如果我用教条一样的说法来劝说你的话,你肯定不会理我。不过巧的是,我也曾经因为成绩不佳懊恼过,被父母打骂过,也有觉得对不起自己对不起家人过,所以我懂得你现在的感受。”
“但是你没有绝望过。”
“你也一样没有绝望。”
“哦?”
“如果是绝望的人,就会失去理智,在冲出马路的时候就会更加双目无神,在选择跳楼的时候就会更加歇斯底里。而不是像你这样选择和我对话。还能对话的人都是对生活有留恋,都是并没有绝望的人。”我把她留下的遗书撕成碎片,向着电视塔下撒去,“如果你觉得绝望,那就跟随这些纸片一起去吧,我不会拦着你的。”
夏日紫没有说话,只是一行清泪从她左眼的眼角滑落,接着右眼眼角也开始有液体溢出。她从栏杆上面翻身跳到安全的地面上,用手背抹了一下眼泪。
“遗书没了,我也不能了无牵挂地离开了。”
“所以我说你没有绝望。”
“或许你说得对。”夏日紫突然就走过来,从我手里拿走自己的手机,“我原本以为你会用高考不是唯一出路什么的来安抚我,可是你一出来的第一句话就让我觉得你这人很奇怪,就下不了去死的决心了。谢谢你。”
“不客气,举手之劳而已。”
“你还要去聚会那里吗?”
“应该还要的,你呢?你不去了吗?”
“我还想在这里吹吹风,就不去了。放心,我不会再轻生了。”
“那我就先行一步了。”我选择相信她,从电梯口那里和岳志离开了。
“可以告诉我了吧?你是怎么知道她要来这里轻生的?”从电视塔里面出来,我和岳志在小路上慢慢走着。岳志打破了这片沉默。
“刚刚说过了吧。”
“我不信你就因为她失神闯红灯和拿着像草稿纸的遗书就知道她要自杀。太跳跃了,也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当然不止这些。”我回过头看看电视塔,夜幕降临,电视塔也开始展现出绚烂的彩灯,“班长说今晚每个人都要出席,不出席的会扣留毕业证书对吧?”
“嗯,和这有什么关系吗?”
“夏日紫在和我们同一条路上相遇,还比我们先走一步,却没有去聚会,要么就是不想毕业要么就是觉得毕不毕业都无所谓了。这两者的区别并不怎么阻碍我们的猜想,可以一并来看。也就是她觉得毕不毕业都无所谓了。但是据我了解的,她是一个只会学习却不怎么花哨的女生,应该不会像那些吊儿郎当的人那样觉得毕不毕业都无所谓吧,即使是决定以后不继续读大学而是直接去工作那也是拿到毕业证更好吧?可是她却没有在意。所以只有可能是自杀了。死了就觉得毕不毕业都无所谓了。”
“疑问一,刚才我也说了,日紫也有可能是想去吹吹风而已,又或者只是在KTV里面迷路了,没找到包间而已。不一定是要自杀啊?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刚才说的就全部都不成立了。虽然事实被你证实了,但是你没有告诉我你这么肯定的理由。”
“说的没错。但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为什么她还要穿着校服?如果她是准备去参加聚会,就算是很朴素的女生,也会回家先梳洗一下换件衣服再出门去聚会吧?就连我这种不在乎别人眼光的人都不会再聚会的时候穿校服了,更何况对方是女生。可是她的装扮明显就是考完试到现在都还没有回过家,甚至是一直在考场呆着直接就过来了。可是考完试已经三个多钟了,为什么还不回家呢?我们学校又没有学生宿舍,而且我们学校的学生的家大都离学校不用一个钟的脚程。这样还不回家就太不合理了。”
“也就是说,你觉得她一开始就不打算去聚会?”
“没错,所以就不是去吹风什么的,也不存在会在KTV里面迷路的说法了。虽然这么说有点武断,但是她后面的行动说明我的想法是合理的。再加上她红肿的眼睛如果不是黑眼圈的话就是哭过的痕迹,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出了什么事,并不想回家见到父母,也就不可能还有心情去准备聚会。至于是什么事,虽然也有可能是失恋、丢失重要的东西之类,但是按照现在的情况,最大的可能是高考考差了。”
“疑问二,按照你说的,她有可能是一开始就不打算去聚会,但是怎么肯定就是在电视塔那里?运河边也是有可能的吧?”
“这个根本不用想都知道。和我们同路,路上没有分叉,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你说她也有可能是去跳河,但是运河被围上了围墙,要去跳河难度太大了,一个轻生的人不会在寻找自杀的方法的时候还要克服重重困难的吧?有可能等她爬过围墙的时候已经没有自杀的心了,那样就算事实是这样,也不过是她一时脑子进水,完全不用担心了。虽然到最后她其实是一点也不想死的。”
“疑问三,你为什么断定她一点也不想死?我还以为这只是你交涉的技巧,看来你是有根据的。”
“根据在交涉的时候已经有说过了。”
“可是就算是这样,我也并不信服。她都已经一脚踏进鬼门关了,你还说她不想死?没有什么冲击性的根据我是相信不了的。”
“冲击性的根据吗?”我搔搔头发,拧拧脖子,舒缓一下刚才一直在紧张的神经,“其实也没有什么根据,如果硬要说根据的话,那么根据就是我自己吧。”
“哈?这叫什么话?”
“我问过班里的同学夏日紫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们说夏日紫是个很难接近的人,很少说话,只会学习,在班里也没有什么朋友。这样就算高考考差了,也不会有人来安慰她,没有人理解她。家人或许也不理解,当然不是说一定是家暴什么的,只是或许家人的温柔只会给她更多的压力。她这样的心境,我似乎能够理解,总感觉到她和我是同类。”
“都是在班里没什么存在感吗?”
“嗯,我是自己不喜欢和别人交流就没办法了。可是她呢?她可能是其实很想有人听她说说话,可是却没办法友善的交流下去的那种。刚才交涉的时候也有感觉到,的确冷静到让人很难沟通,甚至可以说是无趣。但是我却能听到她想要说的话,知道她想要交流的心情。”
“这就是所谓的惺惺相惜吧。”
“说是孤独者抱团进化更合适吧。”我自嘲了一下。
“所以你刚刚才不让我出去,觉得我就算出去还是会用教条那一些话来劝说对吧?真有你的,这都让你看出来了,我还是比起你来太嫩了,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安慰人。”
“欸?不是啊,我没有想到那么多啊。”
“哈?那是为什么?”
“我只是想要证明之前她在红绿灯那里是看见你才逃的,并不是因为我吓跑的。”
“你那种时候还能想这些芝麻绿豆大的事啊!”
“什么芝麻绿豆大的事啊,这可是大事好不好!”
“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好了……”岳志扶着额头,“真没办法想象你竟然抱着这样的想法去救一个轻生的人,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是我运气好啦……”
“怎么看都是狗屎运……”
“你才狗屎呢……”
我们就这样唠唠叨叨地往回走,竟然不知不觉就离开了那条小路,往家里走了。既然错过了,那就顺势离开了吧。
我在那里也没有朋友。
“夏日紫吗?好像自从那之后一直没有联系过。不过听岳志说她后来复读了一年,不知道考上哪里了。”我一个人自言自语着,“似乎从那以后再也没有见过以前高中的同学呢。”
高中的聚会我一次也没有去过,岳志倒是每次都去。
可是那样的我,在大学却被颠覆了。
即使没有被彻底改变,却和以前有质的不同。在大学有交到像许安然这样的朋友,和其他同学虽然没有很深入的交流,但也关系挺不错;还去了学姐家,和比我年长的人也能很好地沟通;虽然上课还是会经常趴在桌子上睡觉,但是更多时候还是在转铅笔,顺便会听一下课……
我又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我究竟是怎么搞的?怎么会突然间就把生活习性给改掉了呢?由一头孤独的狼变成了群居的羊了。
电话又响了。
我拿起手机,上面显示着许安然的傻笑的脸。
是这家伙。
是因为这家伙主动来和我搭讪,我的大学才向原先的一片灰暗透进了阳光,才有了现在的我。
“真是的,麻烦的女人啊。”
我摇摇头,接通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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